《圈子圈套》(四)

俞威聽到趙平凡特意說的是“談”合同而不是“簽”合同，似乎在有意提醒俞威：別得意，你們還沒拿到合同呢。俞威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，他沒有理會趙平凡的忸怩作態(tài)，而是順著自己的思路，希望盡快結(jié)束這次通話，他說：“那好，有什么情況咱們隨時溝通。”

    趙平凡那邊似乎沒有盡興，“哦”了一聲，停了一下，又說：“好的啊，我還要給陳總打個電話呢，先掛了啊。”

    俞威抬眼看了一下旁邊排著的那條隊，看到馬上該輪到陳總辦入境手續(xù)了，俞威趕緊在趙平凡即將掛上電話之前沖著手機(jī)說：“喂，老趙，老趙，要不你過幾分鐘再打，陳總正要過海關(guān)呢。”

    俞威聽到趙平凡連聲說：“好的好的。”就掛斷了手機(jī)，他注意到趙平凡最后的語調(diào)中流露出一絲感激。

    輪到俞威辦理入境手續(xù)了。他把港澳通行證、入境卡和往返機(jī)票放到柜臺上，看著柜臺里面的工作人員把這些證件收了進(jìn)去。他無聊之中四下張望，最后把眼睛落在了柜臺里坐著的人的胸牌上，發(fā)現(xiàn)這個工作人員叫Jacky，他心想：香港人真逗，成龍叫Jacky，就都跟著也管自己叫Jacky？想到這里，又抬眼仔細(xì)地看了一下胸牌的主人，俞威一下子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，那是一個瘦小枯干的男人，稀疏的頭發(fā)倒向一邊。冷不防Jacky忽然抬頭看了一眼俞威，俞威立刻止住笑，正容以對。其實(shí)Jacky只是對照著又看了一下俞威證件上的照片，就低下頭去了。俞威不再胡思亂想，他看到陳總已經(jīng)辦好手續(xù)向行李提取處走了過去，他開始著急了。

    終于，柜臺里的Jacky站了起來，俞威伸手去接證件，卻發(fā)現(xiàn)Jacky的手里并沒有拿著自己的證件。俞威正在詫異，Jacky說話了，典型的香港普通話：“這位先生請你先在這邊站一下，你要多等一下。”

    俞威下意識地按Jacky手指的方向挪到了一邊，看見Jacky已經(jīng)在揮手招呼下一名旅客來辦手續(xù)，把自己晾在一旁了，他才反應(yīng)過來，立刻急了，沖Jacky說：“喂，怎么回事？有什么問題啊？”

    Jacky一邊接過下一名旅客遞上來的證件，一邊回答：“沒什么事情，只是你要多等一下。”

    俞威更急了，可又不能發(fā)作，只好忍著，眼睜睜地看著后面的幾個人陸續(xù)辦好手續(xù)走了過去。

    又過了難熬的幾分鐘，一個從肩章上看得出來級別高些的人走了過來，對Jacky嘀咕了幾句，然后離開了。Jacky又站了起來，這次他手里拿著俞威的證件并遞了過來，微笑著說：“對不起，讓你久等了，可以了。”

    俞威接過證件翻看著，問道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    Jacky仍然微笑著說：“有人和你的名字一樣，我們需要仔細(xì)查一下。”

    俞威愣了一下，和自己重名，哪有這么巧？他忽然明白了，大聲對Jacky說：“喂，你們是查的英文吧？我的這兩個中國字，沒幾個重名的啊，你們查英文，那不連什么‘于衛(wèi)’、‘余偉’全都成了我的重名啦？”

    Jacky收起了笑容，公事公辦地說：“已經(jīng)查好了，沒有問題，你可以過去了。”說完就坐下，開始辦理下一名旅客的手續(xù)。俞威氣哼哼地拖著電腦包和提包向外走，從柜臺前面繞到柜臺的側(cè)面時，冷不丁地對Jacky說：“好好學(xué)學(xué)普通話，大家都是中國人啦。”

    Jacky騰地一下蹦了起來，轉(zhuǎn)身正要對俞威說什么，俞威已經(jīng)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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